加国无忧爱平/以《上海宝贝》成名的卫慧,在自己的小传中曾经提到过和自己大学的教授谈恋爱。在中国,这种事情似乎不是什么伤大雅的事情,相反,很多名人都有和自己的老师谈恋爱的经历,远的像徐悲鸿和孙多慈,鲁迅和徐广平,沈从文和张兆和,近的有杨振宁和翁帆等,有的“师生恋”还一度被传为佳话。而在加拿大,教授和学生谈恋爱,不被逮住便罢,一旦被逮着,轻则警告处分,重则开除永不录用,不是闹着玩的。当然了,如果这个教授和和这个学生是真心相爱,两情相悦,非娶非嫁不可,也有办法:其中一方改变身份,要么教授辞职,要么学生停学,总之想在“师”与“生”这种关系的前提下谈恋爱那是门儿都没有的。
关于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关系,不是我危言耸听,而是有根据的。我第一次进加拿大大学的门选修的是物理,而且是补休,整整迟到一个星期,所以一下课就往老师的办公室跑。敲开了门,教授还算客气,我一高兴顺手就把门带上了。谁知女教授见门被关上,顿时好像被蜇了一般,立即起身,把门大大地打开,还找了块木头把门垫上,这才转身问我:“找我有什么事儿?”。我被她的这个举动一打岔,连要问的问题都给忘了。如果是个男老师,我也能猜出是怎么回事儿,可俩女人在一起,有必要这么小心吗?有些夸张了吧?
后来等我自己有一天也作了老师,我才发现这个女教授的做法并不算夸张。我相信她倒不是担心我有“同志”倾向,而是,在加拿大,教师这一行的职业规范不允许老师和学生之间有过于亲密的关系,这种亲密不仅仅是体现在两性关系上,而是在各个方面。比如说,我老公的一个学生有一天问他可不可以“载他一段”,当时我正在他身边,只见他脖子一僵,硬生生地说了句“oh no”。大概是老公平时“平易近人”的形象和今天的“不客气”的巨大差异,我看到那个学生有些受伤的表情,于是捅了捅老公。老公这才补充解释:“这是不允许的”。那个学生似懂非懂地说了句“是吗?”便也知趣地走开了。
别说这个学生,就连作老师的,很多也并没有意识到这种“雷区”。就我自己,要不是有时候翻翻教师的“内部刊物”,也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。我记得“内刊”上登载过一个案例:一个教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用自己的车子送过一个自己的学生回家,后来被那个学生告骚扰。究竟那个老师有没有骚扰那个学生,或者是那个学生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在说谎,在没有其他目击证人在场的情况,那个老师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。总之看过这个案例后,我就警告过先生“宁可被人骂粗鲁也不能被人告骚扰”,没想到他还挺听话。至于我自己,倒不用担心,因为我不开车。
当然不开车并不等于就回避了一切“风险”。做教师这行的,尤其是在还没有捧到“铁饭碗”之前,真好像初次踏入大观园的林妹妹,那真得“时时留意,步步小心,不可多说了一句话,多行了一步路”。决不是危言耸听,有实例为证。我们的一个中国朋友,比我们晚两年从“教师学院”毕业后,也当上了“候补”老师,和我们同在一个school board工作。前一段时间,这个朋友突然来访,说是要出去远游一段时间,来和我们告别,我们觉得有些意外:这还没到假期,怎么就撂挑子不干了。后来经不起追问,这个朋友告诉我们:他代过课的一个班的学生,将他告到了school board,说他在教学期间有过“inappropriate”的言行,并且给出了不少例子。为此school board找他谈话,还有工会的代表也出席了。虽然后来一切都证明有些“子虚乌有”和言过其词,他被“无罪开释‘,工作也没有受多大影响,可是这件事情的发生,对刚刚作新老师的朋友来说,犹如迎头一桶凉水,浇了个透湿。虽然那间学校他是发誓不愿再去了,但是这件事情的阴影,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除的。好在“候补老师”有的是自由,他选择了暂时离开,出趟远门去换换心情去。
我非常同情这个人,不仅仅因为他是我们的朋友。以我对他的了解,他一个年轻气盛的“毛头小伙”,最多也就是犯个说话不留意的错,至于任何形式的“反革命言论”那是绝对不会有的。话说回来,就算他少不更事,可也是在本地“土生土长”了十几年,受的又是本地的教育,因“文化冲突”而造成的误会和错误好像也不应该有。我分析来分析去,也不知道他究竟踩着了哪一颗“雷”,才给自己的声名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,待要细问,他已经“闲云野鹤”去了,让我这本想“从别人的错误中吸取教训”的一番心意也落了个空。
说到“祸从口出”,我还有一个例子,此人正是老公“青梅竹马”的老友,偏偏也是个老师。他出道早,在大学期间就修了个“双学士”,所以一毕业就开始找教师的工作了,谁知这一找就找了四年,最后还差点儿没把饭碗砸了。这其中的原因呢,是有一次他在一个小学代课,不知那天哪根筋转错了了,说出这样的话来“.…..教皇就是一具僵尸……”。当然那句话肯定还有上下文,可是到了学生的嘴里就剩这一句了;再等到了校长那里,当然只有怒发冲冠了(想想那可是教会学校);最后到了school board,你想那他还能等着表彰呢,总之这个学区他算是被除了名,永不录用。
也算这小子运气好,事隔一年后,在另一个城市找到了工作,算是没有和教师这个职业断了缘。可是从那以后,他在自己的嘴巴上安了个把门的,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敢多说,就连一句笑话,也要斟酌权衡之后才敢开口。
你说我能不小心嘛,想想这本地生长的人都这样,像我这样“半路出家”的,而且英文还夹口音的人,一个不小心,因为“文化差异”,说错了话或者表错了情而开罪了哪个学生或者其他老师,尾巴都炸掉了,可能还不知道自己踩着了哪颗“雷”呢。在加拿大教书育人,还真不能不防“雷”。 |